让你的眼泪打湿我的人生

    我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进入mud世界。我不知道我要做什么，也不知道和我一样忙碌在北京和无锡之间的人们，他们在做什么。
　　最开始的时候我漫无目的地乱走，被尤员外家的狗咬死过，被黑松林的小土匪砍死过。我仰天长叹，在公众频道造谣说：“老子在成都的时候，想打哪个就打哪个；老子到了争锋，哪个想打老子就打老子。”一腔悲愤，但旁边的人都在窃笑。
　　这个世界似乎没什么道理可讲，两分钟前还是好朋友，两分钟后他可能就会一刀砍死你；正义和邪恶也没有什么界限，名门正派的子弟到处杀人，和尚的布袋里也随时装着鸡腿和羊肉。不过我想这也许更接近事实，因为这里的故事很坦白。
　　我在百无聊赖的时候经常跑去看尤四姐。她穿着粉红绸衫，戴着金项链，和所有大家闺秀、小家碧玉一样，她也不喜欢出房门，每天都在屋子里静静地坐着。我每次从长江北岸出差回来，都会到她房间里坐一坐，但她从不和我说话，她的眼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忧伤，无法排遣。我痴痴地看着她，感到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痛。
　　我是一个道士，我接受的人生至理就是“清静无为，淡泊致远”，我知道轰轰烈烈的爱情常常靠不住，因为不能持久。在门派里，我的榜样是马钰和孙不二，他们本是夫妻，但为了共同的信念，从加入全真派的那一刻起，他们就分居了，互相之间有一种亲近的冷漠。在没见到尤四姐之前，我以为感情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，我没有父母，也从来没有人给我说男女之间的事。
　　我知道我的这种情感最终也不过是镜中花、水中月，尤四姐似乎从来也没正眼看过我，为了吸引她的注意力，我不断地在她面前换衣服，道袍、僧衣、官服、各种颜色的披风，甚至冒着危险穿上宫廷御用的金甲。尤四姐无动于衷，她静静地看着窗外的世界，江南三月的微风吹起她长长的秀发，使我如痴如醉。但我还是经常跑去看她。这种情感无法表达，我十八岁，我想这也许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情感，不管结局是痛苦还是甜蜜。
　　后来我接到了杀尤员外的命令。
　　独孤求败的命令似乎不可抗拒，我从武夷山上走下来的时候，心情非常沉重。从临安到嘉兴，从苏州到无锡，我看着路边形形色色的人群，看着欢笑嬉戏的孩子，感觉世界仿佛在渐渐离我远去。
　　走进尤府大门的时候狗大声地叫，从长江北岸传来的喧哗一如往日，我看着尤四姐的窗子，慢慢向她的父亲举起了剑。
　　尤员外在倒地的那一霎那闷哼了一声，鲜血象礼花一样溅放在我的长衣，我看见西边的门帘开了，但迅速又无声地放下。
　　我再次走进尤四姐的房间时她已经不在，我看见梳妆镜上有一滴晶莹的眼泪。
　　我呆呆地站了很久，我想这也许就是我的宿命。窗子打开着，一枝白色的栀子花正在细雨中瑟瑟地发抖，就在几分钟以前，一个美丽的女孩子曾经对着她痴痴地张望。她的气息还在，桌子上一根长长的青丝正在微微拂动，我小心地把它捧在胸前，似乎能感觉到那颗美丽的心在跳动。
　　镜子上的眼泪慢慢滑落，终于落入尘埃。
　　长江上的一位船夫告诉我，他在那天看见一位美丽的姑娘从这里东渡而去，上船时还在向来处痴痴地张望，谁也不知道她走向哪里，会有什么样的人生。
我在这个夜里大醉一场，醒来后泪流满面，我想起来尤四姐留在镜子上的那一滴泪，心如刀绞。我知道，这滴眼泪最终会流过我的心房，流过我十八岁的青春，打湿我平凡的人生。